三千秋

笑面七分假作真。

【瞳耀瞳】佛见笑(十六)

*数学周测让人自闭

 

*想吃糖可看完了新买的小说再看看自己的脑洞发现只有刀子

 

*劝我自己善良系列x1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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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只不过为了储存足够的爱,足够的温柔和狡猾,以防万一,醒来就遇见你;我只不过为了储存足够的骄傲,足够的孤独和冷漠,以防万一,醒来你已离去。”——夏宇《冬眠》




 

不够。

 

“展副组长想怎么处置我呢?你们找到什么东西,能证明我做了那些你刚刚控诉我的事情吗?”他笑得满脸戏谑。

 

“我可只是受过白队长救命之恩想请他喝一杯以表感谢罢了。”

 

“我可是个安安分分开咖啡馆的良民。”




 

不够,还不够。

 

男人站在审讯室前面垂着头,他刚刚离开的房间里,被抓到不久的犯罪嫌疑人喘着粗气,鬓角的头发和身上的囚服被冷汗浸透,眼睛里失了戏谑满是恐惧。

 

他咽了口唾沫。想起男人刚才说只是因为不想再给羽瞳惹麻烦才没杀他,他要是死在警局,羽瞳的麻烦会很大。

 

又被他救了么。

 

我真的是,更加喜欢你了。

 

他回想起自己曾经为他拍摄的照片为他创作的画作,藏在他最引以为豪的地方,不可能被除他之外的人找到。那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伊甸园。

 

那么大一片洁白的荼蘼花,那么大一片和他的白衣一般洁白的佛见笑。他是花里的妖精,是画里的妖精,连那些神佛,那些无欲无求的神佛看了,都必将为他展露笑颜。

 

他就是神佛。




 

不够,还不够,还要继续才行。

 

男人站在酒吧正中央,暗红色的粘稠鲜血缓慢的在地面上流淌,填满了一道又一道沟壑,绘出一朵盛开的大丽菊。

 

“拾玖”已经灭了,但还不够,远远不够。那里没有真正的黄金色眼睛森然吐信的毒蛇,不过一些圆脑袋的废物。

 

他在酒吧里面转了转,看到地上躺着的最后一个人挣扎着想要站起来,大门被人近乎是粗暴的推开,粗哑嗓门的吆喝声不绝于耳,像是铁片的刮擦。于是他竖起食指压上嘴唇,轻轻说:“嘘。”

 

舞蹈开始。

 

“真过分啊。”嗒,嗒的皮鞋声透着沉稳,戴贝雷帽穿长风衣的男人站在他的身边,就如他们的立场一般满身灰色。

 

“你来干嘛?”冰冷金属制成的刀子划过。

 

“我来看看你。你要是太过火,白家的小老虎会心疼的。”赵爵并肩站在展耀的旁边,看着不远处的灰色墙壁,墙壁上弯曲盘旋的银色藤蔓暗纹早已被血色横切竖裁失了优雅。“你现在可还是警察的立场呢。”

 

展耀没理会他,盯着似乎是象征着世间人心叵测的蜿蜒藤蔓,盯着被鲜血从无数个角度利落斩断的复杂,没有回答。

 

要什么立场。

 

他做事,从来都跟从自己的心,而他满心满眼,都是白羽瞳。白羽瞳去哪儿,他就去哪儿,白羽瞳想做什么,他就帮他做什么。

 

白羽瞳受伤,他就要让那些人偿命。

 

赵爵看着转身大踏步往外走,对于身后十几条人命完全无感的人,虽说是笑着嘴角却是紧抿。

 

他们才是这世界上隐鳞藏彩的毒蛇。

 

平日的安然沉睡不过是假象,一旦威胁来临,便会立刻露出尖牙准备好用自己的能力,来保卫自己,更是保卫自己珍视的人。

 

只是这毒,伤人伤己。





 

入目是一片纯白。

 

展耀不记得自己多少次趴在白羽瞳的床边睡着了。不管是家里的床,还是宿舍,又或者是——

 

医院。

 

他总是在害怕,害怕自己醒来的时候发现躺在床上的人脸色会和那些墙壁一样苍白,他害怕醒来的时候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会就去。他的骄傲,他的冷静和自持力在这一切噩梦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。

 

纯白色,干净的仿若新生。却不知道这个新生会不会需要从黄泉开始。

 

“喂,小白……”展耀坐起来伸手戳了戳白羽瞳的脸颊,小心的避开了和颧骨的触碰。“老白,白羽瞳……”他变换着不同的称呼,一字一顿的以他能想到的所有方式来试图叫醒他,伸出的手不小心触碰到了眼睛下方的颧骨,从皮囊下突出的坚硬无机质叫人胆战心惊。

 

“你怎么还不醒来啊……冬天快要过完了,今天下午我来的时候,路上的树已经开始抽新芽了,嫩绿色的可漂亮了……”展耀把手掌轻轻搭在白羽瞳胸膛上,掌纹触碰到的肌肤在一下接一下的富有规律的颤动,血管一张一缩带来活着的温热。

 

医生说,病人很可能会醒,很可能永远不醒,只能躺在这里。

 

医生说,最坏的情况会是你在一个早上醒来,发现他只能在芳草和鲜花之下长眠。

 

“听说城郊的花也开了,漫山遍野都是红彤彤的,等你醒了,我们就去看看,怎么样?”他把自己的椅子往病床的方向挪了挪,嘴唇凑到了白羽瞳的耳边轻轻吐着气,极尽温柔。

 

可他怕,怕这满心满腔满脑子的柔情最后什么都不留给他,怕他储存了这么久的温柔和爱在他下一次睡醒时全部变成飞灰。

 

“你快点醒醒好不好?”展耀闭着眼睛把吻落在白羽瞳的额头。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因为缺水而干裂,皱起的死皮纵横交错,带来不甚真切的刺痛。

 

“小白,你快点醒醒,好不好……”

 

“唔……”

 

人类的听力极限在哪里?还没人说得清。有些人一生下来就听不见声音,有些人却能听见正常人不可能听见的声音。

 

展耀听见一声闷哼,气音在不到半秒的时间里撞上墙壁反弹回来,和原先的声音重叠在一起。可两个声音却又有着细小的时间上的区别,没有完全重合,立体环绕在展耀身边,像是古代军队出征前擂响的夔鼓,沉闷厚重的敲击着人的耳膜,却又只留下一个尾音飘飘荡荡,气泡似的破碎在消毒水味的空气里面。

 

紧闭的眼睫颤了颤,大理石般被雕刻出的细长丹凤眼打开了一条缝,像是维纳斯突然睁开了眼,爱恋凡尘于是便满眼都是他爱着的那个人。

 

“……小白?”展耀张着嘴,呼吸逐渐急促了起来。他似乎是想要大喊大叫想要大哭出声来发泄胸膛里无名情绪的堆积,但是他或许是已经等的太久,久到连正常的情绪表达都已经出了问题,眼眶被撑大到发疼也不见泪水,嘴唇开开闭闭除了最初那两个字也没说出什么其他东西,扭曲的面孔在他极力控制的尝试下却更显狰狞可怖。

 

“……小白……”他清了清嗓子,从久远的记忆里面翻出了自己每次满心欢喜时呼唤那人的语调。

 

牙关咬住,嘴角向两边咧开,再微微张大一点,闭住嘴巴,鱼吐泡泡一般发出一个爆破音节,舌头卷成一个弧度。

 

“小,白。”展耀把手搭在白羽瞳眼睛上,避免他的眼睛被强光刺激。他的手悬停在白羽瞳眼睛上方几厘米抖得厉害,却不敢再往下放,生怕一碰到了,就没了。

 

“猫儿……”白羽瞳的声音还很小,细如蚊呐,与他却无异于彗星撞击地球的轰轰烈烈。他的手突然就落了下去,失去了控制软软的搭在白羽瞳眼睛上。





 

他没有消失。

 

太好了。

 

他挡着白羽瞳的眼睛,牙齿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,脸涨得通红,闭着眼睛嘴里却还是尝到了腥咸的味道。

 

科学说猫的泪腺很容易堵塞,因此猫咪流泪其实并不是因为他们悲伤,只是因为生理反应,所以说,平时见到的猫流泪,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哭。

 

展耀也觉得自己不该哭,明明是件好事。他醒过来了,阳光快要到达正午,阴影被尽数打压,委委屈屈的缩成小小一团找地方藏身,寒蝉敛了声息,街上的树新抽出几条绿芽,城郊山上的花越发红艳。

 

白羽瞳扭了扭身子,被展耀一把摁在床上。“别乱动,你的伤……”

 

医生听到呼叫铃赶了过来,把白羽瞳带走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查。

 

展耀一路跟了过去,送他到了检查室外却还是不肯放手,却又不敢看,垂着头盯着地面。

 

白羽瞳躺在床上扭过脑袋看了看他,抬手前伸,食指和拇指环住了他的手腕,轻轻的捏了两下。

 

展耀抬起脑袋,却还是以一种俯视的角度看着白羽瞳。

 

他看到了一双温柔的眼睛,亮晶晶的,满载无数包容,无数理解,无数支持。还有无限的爱。

 

“猫儿……”白羽瞳的声音还有点软软的,还带着些像是常年被尼古丁和酒精熏出的沙哑,他的嘴角和眼角弯着,是只给猫咪看过的温柔弧度。

 

闻讯赶来的白罄堂拉着公孙站在走廊的尽头看着,大小丁帮着拦住了马韩等人,在人流穿梭不歇的医院里为他们开辟出一片寂静。

 

白羽瞳松开了展耀的腕子。

 

不要,不要松手……不要松手!

 

展耀追上前却被小护士拦在了门外面。

 

他一把推开护士,小姑娘没防备,被大力推得踉跄,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,愣了两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眼睛突的就红了起来。

 

“嘘。别挡路。”展耀抬起手想要做出噤声的手势,面上平静心里翻涌的恐惧也不知怎么的没了,变成了再没有波涛的大海。漆黑而深不见底。

 

我求求你,不要松手……

 

“猫儿!”当头一棒。

 

他猛的转头,看到门关上前白羽瞳还是笑着的,嘴巴一张一合,没人听到他说了什么,但展耀却奇迹般的敛了一身的戾气,甚至于这段日子以来的冰冷都一并藏了,乖乖的站在那里,一会儿后踱步到了一边静静等候检查结果。

 

他看到了,他听到了。

 

他说——

 

“别怕。我回来了。”





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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